六十年后的相见
发布:2015/1/16 10:34:20 来源:曹妃甸作家协会 浏览次 作者:刘德润
我之所以以“六十年后的相见”为题,是因为我在耄耋之年身逢了一件久别60年后又重逢的幸事。
今年农历的八月初五,我六十年前的亲传弟子耿志豪从千里之外的上海专程来拜访我,我欣喜若狂乐不可支。油然间想起了一句古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俩不是社会交往中的朋友关系,而是教坛生涯中的师生关系。这师生久别重逢的“不亦乐乎”,不是远方朋友而来之乐却胜过远方朋友之来而乐。
我有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20多年的经历,所教的学生数以千计。在这众多莘莘学子中,志豪是高材生,是佼佼者。他天资聪明勤奋好学,小学毕业后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学校保送的。大学毕业后在国家的科研机构当上了总工程师,以后又远渡重洋到国外从事了七年的科研工作。我为自己能有这样的高徒而感到自豪和高兴。
人们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师生之间实有父子之情。在阔别60多年的时间里,书信、电话始终没断。每逢过年过节我总能收到他的“祝贺卡”,就是他远在国外的时候,我也经常收到他的短讯。每次音信交往中我俩都流露出一个共同的心愿:都希望早日亲临身会见上一面。也许是天遂人愿,八月初五这一天竟成了我们实现愿望的良辰吉日。亲身会面的愿望落实成真了。这一日日暖风和天气好,真是天助我也。有一首歌中唱到:“待到20年我们再相会......”我们这次相会不是待到20年,而是等待了60年。所以我实有又惊又喜的感觉。60年来我变了他也变了。我已进入了耄耋之年,他也成了古稀之翁;我已是满头白发,他已驼了背弯了腰。这是人生的必然规律,对于这种变化,我师生都能欣然接受和正确应对。
情生于物。他为了表达对我的至爱之情,带来许多暖人心房的厚礼:杭州西湖的龙井名茶、宁夏特产的精装枸杞、上海特制的文房四宝......有一句俗语叫做瓜籽不饱是人心。在这些比瓜籽珍贵千百倍的厚礼上,蕴藏的都是他尊师的虔诚之心,敬长的挚爱之情。最让我感动的是他还给我带来了一件使我意想不到的礼品:他在五年级时写的一篇作文《乡村的早晨》。这篇作文是经我三次修改后在全班宣读过的。这已是他珍藏60多年的老物件了,因年深日久已成了破旧发黄的“古物”了。他把这“古物”从遥远的上海特意带来,一方面说明了他怀旧之情的心切,一方面见证了他感恩之心的真诚。
阔别60年后的重逢,我俩都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课堂上的我问他答、操场上的篮球争胜......他最感兴趣的回忆是,他的一篇作文我曾当作范文在全班上宣读,我回忆最多的是,他当班长如何帮我批改作业和整顿班风。回忆是一种最好的精神享受,我俩在回忆中都有又回到了60年前的感觉。我俩都是身经新旧两重社会的人(我生于1933年,他生于1938年),也都是党恩的受惠者。交谈中,他给我讲述了党培养他成为总工程师的很多经历,我给他介绍了党扶植我成为全国劳模的很多事情。在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中,我俩越谈越精神焕发,越谈越惬意高兴。有时竟乐的前俯后仰,最后我俩都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话:幸逢新社会,感谢共产党!
学生情深,老师义厚。为迎接他的到来,我在饮食款待上费了一番脑筋。原来想在高档饭馆里摆上一桌“满汉全席”,他见我有这番心意,就忙劝解我说:咱六十年后的师生相会,重“情”不重“吃”,老师不要为吃费心了!经他这么一说,我只好更弦改章。我让老伴改做了一桌以“土”为主的农家便饭,主食是贴玉米饼子,辅食是熬小鱼。他见景生情,激动地说:“对这样的饭我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我很心满意足......”他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刚撂下碗筷,就兴致勃勃的提议要搞搞吟诗作赋。我说:写诗作赋一费时间二费脑筋,咱师生二人就各写一幅对联吧!他表示欣然同意。他写的对联上联是:教之以才导之以德是为师表;下联是:学而不厌悔而不倦堪称楷模。我写对联的上联是:且喜满园桃李艳,下联是:莫言两鬓雪霜寒。望着这情深意切的两副对联,他喜我欢,我俩都会心地笑了。
在宽心悦神的氛围中,不由得我忆起了教育名家夸美·纽斯的一句话: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我想:六十多年了,学生对老师的爱还这么深,对老师的情还这么重,这不就是教师职业的辉煌吗?这不就是教师身价的尊贵吗?所以我坚信:夸美·纽斯先生的这句话是颠覆不破的至理名言。
多好的戏也有唱完的时候。在我俩余兴未尽的时候,因为他家有要事,必须回程,我们不得不依依不舍的“惜别”。因感情激动我的眼睛湿润了,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我沉浸在了惬意的欣慰和甜蜜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