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媳妇
年前王大妈刚给儿子办了喜事,新媳妇赵冬梅不仅心灵手巧,而且嘴巴也甜,自打进了王家门儿,可乐坏了婆婆王大妈,喜的这老太太逢人就讲:“我这可是前世修来的福,让我娶了这么一房儿媳妇。”
初春的一天下午,阳光明媚,婆媳二人正忙着利用这难得的晴天凉晒稻种,手里边干着活儿,嘴里面还摆着龙门阵,先是扯着张家靠养育发了家,又说到村里新成立的红白喜事理事会,最后,冬梅逗大妈说:“妈,我给你说个谜语猜:枣大,枣大,一间房子装不下……”说罢她隔窗看了眼堂屋里的电灯。
王大妈停下了手里的或儿,皱着眉正要动脑筋猜,突然从东院二婶家的鸡圈里挤出了一只浑身通红的大公鸡,只见它从把两家隔开的篱笆中钻过来后,大模大样的走到了院子中央,猛的飞到了王大妈晒着江米面的簸箕里,簸箕是放在一张小方凳上的,这只公鸡跳到簸箕中之后,便旁若无人地品尝起来,没想到刚刚吃了几口,簸箕一下子来了个底朝天。它见自己闯了祸,便惊叫一声,连飞带跳的逃回了鸡圈中。
“这是那家的鸡呀!”随着王大妈的叫骂声出口,手里拿着的一只木橛子也飞向了公鸡逃跑的方向,只听的“砰”的一声,没打中那只闯祸的鸡,却打在了隔壁二婶家的房门上。
过去,曾因为一件小事跟王大妈产生隔阂的二婶此刻正在院中洗衣服,猛听到戈壁的叫骂声和打门声,顿时火冒三丈,挥着粘满泡沫的两手一下破门而出,站在王家门口大声叫骂起来。
“你到外边打野汉子去呀,打我家们干啥!”
她这一骂不要紧,若的本来就因为江米面被打翻满心不高兴的王大妈也发作起来,于是,两位老太太在大街上拉开了阵式,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一个比一个骂的很。
冬梅见此情景一下着了慌,急忙扔下手中的活儿,就象当年中东之行的基辛格,在王大妈和二婶之间穿行着,劝了王大妈又劝二婶。王大妈叫骂着往前闯,冬梅赶忙去挡,二婶抄起了棍子,冬梅又急忙去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使这场冲突平息下来,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妈,来吃饭吧。”象往常一样,冬梅做好饭后去叫大妈。
王大妈板着脸一言没发。她在生冬梅的气呢,此时正在想:你是我的儿媳,我和别人吵架你不但不向着我,反倒来劝我,这不是胳膊肘向外扭向着别人吗?
婆媳二人第一次吃了顿哑巴饭。
吃过饭后,冬梅刷完碗筷又喂完猪后想到婆婆屋里在去劝说几句,好让老人消消气,还没进门,就见婆婆手里端着半碗稻粒,用一截木棍小心翼翼的搅拌着,嘴里还自言自语:“你人欺负我,鸡也跟着欺负,今天我非药死你几个不可。”
冬梅一听这话全明白了,她想:二婶老伴去世早,儿子在部队当兵,自己孤身一人,就靠这几只鸡下蛋赚几个零花钱,万一……
丈夫过完年就和公公就去城里打工了,找谁商量呢?她一时没了主见,赶紧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房中,关掉灯,用手将窗帘弄开一道小逢,透过这道逢,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院子里的动静。
“吱——”,王大妈的房门开了,微弱的星光下,只见它端着半碗拌了农药的稻粒从东边的篱笆上迈了过去,直奔二婶家的鸡圈……
冬梅悄悄的出了门,只见大妈的窗户上没了灯光,便轻轻的来到二婶家的鸡圈,将婆婆倒在鸡圈里的有毒稻粒全部捧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还没做饭,王大妈黑着脸到小闺女家去了。
婆婆前脚刚走,冬梅后脚就把早饭做好,然后端上饭到了隔壁二婶家,“二婶,快吃饭。”人还没进们,声音先进了屋。
二婶还没起来,躺在炕上为昨天的事生闷气呢,于是,冬梅又连忙打来洗脸水,待二婶洗漱过后,她才对二婶说:“二婶,昨天那事都怪我,我也劝了我妈,她心里很后悔,说是不该声那么大气,更不该骂你……”
“是吗?”二婶有些不信。
“真的,我还能骗你?”冬梅说。
“昨天被鸡弄撒的江米面……我赔了,你婆婆爱吃粘的”。
“我妈说不用了。”冬梅说:“不通人性的牲口,哪家也不敢保证不出个一差二错的。”
“是呀。”二婶这回有些半信半疑。
回到家中,冬梅吃过早饭,帮二婶修好鸡圈后从家里拿上个面袋就回了邻村娘家。
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冬梅从娘家驮着小半袋江米面高高兴兴的往回赶,刚刚走到家门口,只见一头半大猪正起劲的吃着自家园子里的菠菜,二婶在手忙脚乱的追赶着。冬梅一看就明白了,知道这是二婶家的猪拱倒了猪圈,便急忙上前帮忙,俩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闯祸的猪赶回圈里。
当晚,二婶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昨天自家的鸡弄撒了人家的江米面,今天猪又跑出了圈,啃了自家的菜地没事,可偏偏又吃了老王家的菠菜,哎,明天又少不了挨顿臭骂了。
此刻,冬梅躺在床上也在伤脑筋:婆婆和二婶昨天因为鸡的事就吵了一架,要是在为猪的事……怎么办那?哎!对了,就这样……想到这里,她笑眯眯的闭上了眼。
第三天早晨,冬梅主动到小姑子家,要接婆婆回家。
“冬梅,我走后隔壁骂街了?”她还在想着往鸡圈里放农药的事。
“没有。”冬梅摇摇头,王大妈有些不信。
“真的,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说道这里,冬梅哭丧着脸对婆婆说:“妈,你走后家里出事了!”“啊,啥事?”
“昨天我喂猪忘了关圈门,猪跑出来把院子里的菠菜都糟践了……”
“咳,就这事儿呀,吃就吃呗。”
“是呀,”冬梅说:“可是,把隔壁二婶家的小白菜也啃了一大片。”
“啊!”这回王大妈可真的吃惊了。“她知道了吗?”“知道了。”冬梅回答说。
“又骂街了?”王大妈紧接着问。
冬梅摇了摇头:“二婶说,都是不小心造成的,没什么,还让我别往心里去。”
“……”王大妈大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妈,二婶家的鸡弄撒了咱家的江米面,她也给咱家赔了,就放在咱家的厢房里面。”
“那……她家的小白菜……”
“二婶说,小白菜的事就算啦。”
“啊?……哦,冬梅呀,咱们回家吧。”
婆媳俩回到家,王大妈故意大声说着话,想引起隔壁二婶的注意。
“妈,你看,这就是二婶赔的江米面……“
“不……”王大妈一下腾地红了脸,连忙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黏米饼,“冬梅,快把这些连那面给你二婶送去。”
“好咧。”冬梅高声答应着,接过婆婆递过的粘饼提着面高高兴兴地向二婶家走去。
王大妈望着冬梅的背影,脸上刚刚褪去的红色一下又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