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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号

发布:2014/11/5 9:41:37  来源:曹妃甸作家协会  浏览次  作者:雁星

堂号是个已经过了时的名词。

旧社会,庄户人家都希望过上富裕、祥和、顺心的日子,所以在盛粮食的口袋上、日常的“肩搭”上……都要印上祈求好运的几个字,这就是堂号。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住的是两间土坯房,吃的是稗子、黄蓿、土糠老三样。对这样的苦日子,一家人只能苦熬却无力“回天”。当时我们那个村子里,在缺吃少穿苦海里挣扎的人家可以说是“成群结队”。一个“穷”字逼的人们啥法儿都想。印制堂号就是被逼出来的一招儿。那时人们讲命运、靠天吃饭的思想比较浓,把堂号作为一种精神寄托,希望它显灵应验带来好运,于是家家操办户户张罗。万福堂、财旺堂、福寿堂……这些好听的字眼都融入人们的脑际成了美好的向往。在这种社会热议热求的氛围中,父亲也“眼热”了,他和全家人商量要赶这个“时兴”,但全家人多数都投反对票。母亲说:家穷咱认命了,弄那个“闲情”有啥用!二姐说:家穷指望在口袋上印几个字就变富了!父亲忙做解释说:有病乱投医,家穷多想法,万一堂号能给带来好运,咱不就脱穷皮了……在争执不下的情况下,父亲下了断言:我是一家之主,这事就一定办了!为了照顾父亲的面子,迎合他想脱贫求安的心愿,一家人也就顺从了。

从操办堂号那天起,父亲简直是入了迷。为了给堂号起个吉祥如意的名字,他找来了有点“气”的家族二哥。二哥思考了一会儿说:老叔的名字叫春起,那就叫起业堂吧!堂号起好后,还有很多发愁的事。缝制口袋没有原料,母亲找到了有织布机的姨母家,求人家帮忙织了十尺“口袋布”。接着是操办印刷的事。我们这个偏僻小庄没有人会这个手艺,父亲只好远跑五十里路,到县城一家经营印刷的小店铺里印好了“起业堂”三个字。带着这心爱之物,父亲顶着大风赶紧往家赶,不料天不作美又下起了瓢泼大雨,父亲生怕这“珍贵”的东西淋湿,竟脱下上衣把它裹得严严实实。到家后父亲已淋成了“水鸭子”但“起业堂”三字却“安然无恙”,可见老人家对堂号这码事寄托的情和用心良苦!

为了把“起业”这两字落实成真,一家人苦心奔波日夜操劳,母亲带着多病的身体整年织布纺线,父亲常年累月挑八根绳卖鱼卖虾,两个姐姐在两亩脊薄的盐碱地上摸爬滚打,那时我年纪小,但为了起业,也和大人一样贪黑起早。一家人豁出命来这么干,心想的、日夜盼的,就是穿的暖吃的饱。尽管两代人这么操心力,但天不遂人愿,从1943年堂号进家,接连三年不是“天灾”就是“人祸”。1944年地里起了蝗虫,庄稼几乎颗粒未收;1945年虽然风调雨顺,但两亩地只打了五斗粮食;1946年父亲赶集卖鱼不幸摔伤了腿,这真叫“绳子偏从细处折”,光治伤就拉了几十元的“饥荒”。面对这天灾人祸,母亲懊丧地说:“咱家走着背运哪!“要脱掉穷皮,这堂号是指不上了!四年的苦苦等待,等来的确“一枕黄粱”。面对这般光景,父亲虽然有点疑惑,但对堂号起业的念头仍未彻底打消。

1945年,父亲入了党,由于党的教育和开导,他的脑袋开了窍。特别是1946年我村进行了土改。我家分了三间砖瓦房和七亩上等地,穿的再不是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吃的再不是“老三样”。面对铁铮铮的事实,他才真正领悟到:靠堂号起家是痴心妄想,跟党走闹革命才能起业成真。就在村里贫农张贴分田分物红榜的那天晚上,他这个从来滴酒不沾的老人,竟从小卖部打了二两白酒,坐在炕头上,一边喝着还一边哼着小调。

土改至今已60多年了,由于党的雨露滋润,我家的小日子历经了脱贫、温饱、富足、小康四部曲,可以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遗憾的是,父亲只看到了我家刚刚起业的“曙光“,竟过早的离开了人世。老人家对穷人靠什么翻身这件事始终缅怀在心,就在弥留之际还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说:迷信堂号是走错了道,相信党,跟党走才是“正道”。

时过境迁,随着时代的变迁,堂号已被社会发展的洪流湮没了,在人们的记忆中已淡化为零了;但它是国家由弱到强中留下的一个痕迹,是人们由苦到甜的一个见证。后人视今,犹今之视,我们不能忘掉它。我对堂号有漫长的经历,有切肤的感受,故而,我要把它铭刻在心底,缅怀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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