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白菜帮的童年
我九岁从老家回城里上小学,虽说家里吃的不成问题了,但到了冬天和开春,吃菜仍然是个问难。我们一天三顿吃咸菜。那年代,能顿顿吃到咸菜就算不错了。为了能吃到大白菜,放学后或是星期天,我和邻居几个同学到付食品商店的菜窖捡白菜帮。 菜窖在火车站的西面,据说这个菜窖很大,里面储存着城市几十万人吃的大白菜。里面究竟有多大,我们谁也没有进去过。 菜窖的地道口能开进汽车,洞口是一面坡的。每天菜窖的工人把捣动白菜掉下来的菜帮用排子车推出来。倒在菜窖的外面,每天有很多人在洞口等着捡菜帮。 菜窖的门口有很多妇女和孩子等着捡菜帮,我和几个同学也守在洞口等着。其实,掉下来的菜帮一点也不老,也不烂,特别好,拿回家洗洗熬菜一样吃。。 每天放学后,进家放下书包,拿着篮子,就和几个同学到菜窖捡白菜帮了。我们站在菜窖的洞口等着,有时等一两小时才推出一车白菜帮来。 车刚出洞口,人们就呼啦一下围上了,在车上就抢开了。我拿着一个铁丝插子,从车上一插,就穿一串,然后撸下来,再插,插几回,我的篮子里就满了,掂量掂量得十几好斤。 回家后,洗洗剁勃剁勃,在大锅里一炒,放点酱油,抓一把盐,咕嘟咕嘟就烂了。我们每人盛一碗,就着玉米面饼吃,吃得特别香。 那年代的大白菜特别甜,吃起来一点杂味也没有。那年代的大白菜是纯天然的,无公害的。那年代人太单纯,不会掺假,什么都是地地道道的原汁原味。 捡白菜帮也不是很顺利的,有时也发生打架的事,人们为了抢一片白菜叶,就打起来。那年代打架很少动手,只是用嘴打,打过火了,也就是谁给谁一个耳光就是最厉害的了。可不象现在动不动就是捅刀子,用石头砸脑袋要人命。那年代,人们打完架就没事,第二天照常说话。根本不记仇,有时捡多的还给捡少的篮子里抓上几把。 那年代的人胆子也小,菜窖的工人说不让捡了,人们围着车,看着菜帮没一个人敢伸手。非得等工人们走了,才一窝蜂似地冲上去抢。 我们几个学生算是胆子最大的,车刚一推出来,我们上去就抢,先抢满篮子再说。推车的都是阿姨,看我们几个小孩子捡白菜帮,觉得可怜,也不说我们。 有时我们在洞口等一两个小时也不见车出来,这时下班的阿姨见我们还在等。有的阿姨
说,今天不往外推了,工人们都下班了,明天再来吧。我们不信,仍然还在等。天渐渐黑了,傍晚的小风还挺冷,我们守在洞口前,耐心地等车出来。有一位好心的阿姨,拿过我们的篮子就进了菜窖,给我们每人装了满满一篮子白菜帮。 听这一位阿姨说,这是另一位阿姨们留着自己拿回家吃的,今天忘了,没拿走,给了我们。我们听了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我们都低下了头,看着满满一篮子的白菜帮,说了声:“谢谢阿姨。” 后来我们知道了,我们拿的那些白菜帮,就是那位阿姨自己留着家吃的。她见我们几个孩子可怜,就给了我们。 第二年,我就不再去捡白菜帮了,因为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大姐上了班,二姐下了乡。秋后大白菜上市的时候,我家一憋气就买上几百斤,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开春。 但捡白菜的日子,在我的童年记忆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位送给我们白菜帮的阿姨,也定格在了我童年美好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