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咖啡

前时有老同学从四川来，我们举办了一次七九届师生联谊会。席间大家互相询问未到场的其他同学们的情况时，坐在我对面的敏突然问我：“还记得海么？”我急切的应答：“记得，怎么了？”

“死了”!

“死了”？

 ……

我一时呆住。错愕之余，心底是说不出的一种悲哀感觉……

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绪和懊悔！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是对我们轻视友情，不珍惜友情的最直接、最残酷的报复！

   再一次我淹没在回忆的泪水里……

   我和海曾经是很要好的同学。双方家长又是多年相知相交的战友。三十年前，海随父母迁移到远方的大城市生活，我也因父母工作调动离开了家乡，因而互相失去了联系。但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分手时海送我的日记本上写给我的一段文字：“沉默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它穿透可见或不可见的间隔，直达人心的最深处。你，曾经给了我一份惊喜！我不会忘记你！不管今后我们是否有联系……”

  直到十年前的一次旅行途中，很偶然的遇到了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座位就在我的右边，但他却没有认出我。以成年女性的矜持，我自然也不会贸然去打招呼。心里只是感到很失落，也为儿时纯洁无私的友情悲哀。刚好漂亮端庄的空姐推车过来微笑服务：“请问您喝点什么？”他不假思索的说：“咖啡。”分别多年，他一如从前。习惯依旧，举止未改，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仿佛分手仅仅是在昨天……“我也来一杯咖啡！”不等空姐询问，我有意识地加重语气用苏北方言脱口而出。这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却仍然没有认出我。是啊，多年不见的要好同学，如今命运的安排并肩坐在了一起，竟然对方认不出自己，杯中的咖啡好苦！！！我一时无语，唯有感叹。也许？抑或？……顿时，我变成了一串愤怒的葡萄，而且是极酸的那种。

   伤时感事是女人的拿手好戏，小女子天生的劣根性此时此刻被我演绎的漓淋尽致。想问的已不愿再问，想说的也无需多言。人近咫尺，情隔天涯。唯有沉默、沉默。一股淡淡的无奈随着苦涩的咖啡从心头慢慢升起。我似乎也明显的意识到你分明也尝到了一份苦涩。往日以如过眼云烟，我已没有再回味的勇气。失落的一切早已无从感觉，唯有酸楚的泪水伴着苦涩的咖啡同饮……

   就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并非旧梦不再来，情怀已更改。只是时间早已把一切都变成了淡漠的过去，现实生活中的你我与前时的彼此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我们之间隔着时光的海！

   ……

  谁知一别，却是阴阳两重天。

  有时候，人和人很近；有时候，人和人又很远。

  也正是因为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路很难走，所以才更显得“友情”弥足珍贵！可惜当时负气任性的我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到如今，也只有因一时之错而悔不当初！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缘”嚒？

   海，如果说三十年前的分手是我们天生宿命的话，那么今天生死两茫茫的伤痛却是你对我十年前相逢不相认的错过而判的无期徒刑！

   ……

   学生时代就十分欣赏那首诗：“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当时只认为诗很美，如今才倍觉其中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