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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梦系金海湾

发布:2014/10/13 22:57:56  来源:曹妃甸作家协会  浏览次  作者:李庆军

而今,他已经苍老了,或许,身体的某个部位,依旧存留着壮年时劳作的创痕。五十多年前,他们与这片美丽的金色海湾,有着骨肉般难解难分的牵系。那时,曹妃甸岛身后的土地,野草疯长,蛮荒斥卤。他们得到命令,告别家乡,出发时,衣角尚粘着故乡露水的薄凉,停下时,早已斜阳落寞,他们行走了遥遥百里,简单的行囊里,只有一床被子,里面裹着粗瓷大碗,也许,胸口还护着妻儿的一帧相片。

三餐一宿,潦潦草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睡的是阴暗潮湿的苇草房,粗瓷碗里井水苦涩,吃的是难以下咽的高粱饭、窝头,佐餐只有野菜、盐巴。风餐露宿,昼夜鏖战,就连思念妻儿,都是显得局促和奢侈的事。

他们被称作“农垦人”。英雄不只是雪刃霜戈,横刀所向,不只是金戈铁马,力拔山兮。英雄也可以握着粗笨的农具,田埂间,水塘畔,一记清脆的唾手声,一袭沉默的背影。这片亘古荒滩,仿若尘埃落定,只见锦绣拥堆,秀色乱横,碧波迷人眼,稻菽千里香。

余晖下,这片金色海湾,注定是被歌咏的传奇,资料记载,当时农垦区的稻米产量占河北省三分之一。战天斗地的农垦人,注定是传奇的一部分。几十年岁月,白驹过隙,且看当今,曹妃甸又一次横空出世,世人扼腕,世人瞩目!仿佛传奇刚落笔,又起一回,听跫音铿锵,号角豪壮,这片熠熠生辉的宝地,数人魂牵梦萦的所在,续写着梦想与激情!

他们是附近的普通渔民,脸色黑黢,沉默寡言。他们有一个迷信,出海时,忌讳说“翻”这个字眼,使用的盆碗,从不敢倒着放,一律摆得恭恭敬敬。他们的眼里,海是可亲可敬的,供给了丰美物产,海又可怵可畏,惊涛骇浪,喜怒无常。2003年,风暴潮来袭,百名遇险民工被困,他们闻讯相救,救完人后又默默离开,没多说一句。也许,他们心里,胜造七级浮屠是有居心的,救人一命,他们只简单地当成了一次赶海。

他来自几千里之遥的四川,五万围海造田大军之一,吸风饮露,栉风沐雨,他说,最惬意的事,莫过于等到运来的馒头。酷暑时节,地面的沙砾有五十度高温,他的脚常被烫伤,而帐篷像蒸笼那么热,夜晚,唯一的娱乐,就是听那台图像模糊的电视,或者,看一看星斗,想一想家乡。
他是煤炭码头一名普通清煤工,制服快分辨不出颜色了,脸上挂满煤灰。他有点儿腼腆,我的活计又脏又累,很多次了,家人叫我换个工作,他们觉得没面子,我也动摇过,可一看到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心里就踏实了……他用手套揩了鼻子,弄了一个花脸。

夜幕低垂,操作台上,他仍然紧张忙碌着。此刻,妻儿早已收拾了碗筷,他又亏欠了一次共进晚餐。远远望去,几十米的高处,他恰似一只巨大的夜莺,那重达几十吨的抓斗机,则像是他灵巧的手臂,货物出仓,货物进仓,动作精准而诗意。

毕业后,他来这里做了一名测量员。每逢夏天,脸孔被晒得黢黑,他自嘲地说,女友跟我叫“夜晚”,只有夜晚才这么黑,他嬉笑着,像个稚气的孩子。说起曹妃甸,他又变成一个演说家,气宇轩昂,他说,脚下的土地要建保税区……

他们是夫妻,来实业有限公司六年之久。他们结识于校园,毕业前夕,商量来去,最终选择了曹妃甸。如今,他们已有了自己的爱巢,三岁半的儿子活泼可爱。他们喜欢傍晚时分,迎着海风的微凉,岸边走一走,也许他们会对孩子说,这里是你应该叫做家乡的地方……

她是一个小巧的女孩儿,公寓门口的岗亭里坐着。忘了她穿的什么衣服,好像是一身制服,总之不是艳丽的,灰突突的。而此时的女孩儿很多都会穿着鲜艳衣物,招摇于街头了。她能看到的只有固定的风景,空阔的街道,匆促的行人,她孤独得像一枚摄像机。她每天看着这座小城的变化,目光所及,只是街道的一小截。她也许打了一个电话,也许给她的男友,也许她说,对面的大楼装修完了,也许她说,街旁的树木开始绿了,我闻到了花香……

他们是乡下的手艺人,泥瓦匠,木匠……公交车上,他们经常选择后面几排座位,他们有点儿拘谨,轻声说话,似乎怕惊扰了车上的其他旅客,他们说着农事,说着天气……农闲时节,他们便坐着公交,拿着家什,候鸟般赶赴曹妃甸。他们说,出来几天的收益,就等于家中多种了一亩薄田,很划算。他是一名老出租车司机,很多年了,收入不多,随着曹妃甸的兴起、发展,一次又一次的“利好”,收入随之成倍增多。他有一个惊喜的发现,乘客的口音繁杂,哪里人都有,而本地乡音却鲜见了。他喜欢做免费导游,详尽地宣传介绍,尽一己之力。

工业区的街头,行色匆匆地走着几个年轻人,手里搬着一箱方便面,或一箱包饮用水,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只听到有人说,这些东西够用一星期的了。他们自信而乐观。他是一名首钢职工,博客里洋洋洒洒几万字,有曹妃甸的发展,有首钢,有这片金色海湾的美丽前景,他说,这样做,是为了更多的人看到这些资料,我们局内人才写得更准确,他说,这是份内之事。他是一名老农垦人,某个论坛里发了帖子,寻找昔日“战友”相聚,想和他们梦回金海湾,畅快地说,淋漓地醉……

……

寸寸光阴,短短朝夕,金海湾睡梦成真,帆来帆回,潮去潮生,这般奇情。农垦人与曹妃甸人,衣钵亲传,血脉相承。又十年辛苦,激烈壮怀,春花秋实,且看盛世华年,祥云丽日,影湛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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