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传统农具--铡刀

    戏曲也好，教课书也罢，虽然外形与农事作业用的铡刀别无二致，但实际意义却大相径庭。铡刀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为底座，是全木质的，一般为本地能找到的榆、枣、槐等硬杂木来做。这块木头，长度大于一米五，宽不少于二十公分，高度在三十公分上下，中间挖槽以安放铡刀，为了延长使用寿命，这个木槽的两侧还要用铁皮包上，两侧的铁皮上又等距离地栽上十来根铁棍，便于铡草时把草固定住。在这块木头的底部侧面还要开槽，为的是铡草时，草屑可以流出来，防止堵塞铡刀，这块木头有一个名字叫铡床。第二部分就是铡刀，一米多长十多公分高，刀背成鱼脊型，除刀柄为木质外，其余为一块铁质金属，刀刃沾钢，这样的刀磨出来才锋利。铡刀的顶部和铡床的顶部，有一个同心圆孔，用一根铁棍做连接棒，可拆可卸，便于把刀拿下来到磨刀石上去磨。

很多农事作业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大多可以由一人完成，即便复杂点的需要两个或多个人来做，同样一个人也可以代替多人来完成。而铡草则不行，必须由两个人来共同完成。一个人把草捆填进铡刀里，并尽力把草往铡刀和刀床连接处靠拢，另一个人则成骑马蹲裆式，双手握住刀柄，高高抬起，待填草的人把草送到铡刀下，用力把铡刀按下，只听咔嚓一声，成捆的草一下被切断。两个人默契配合，铡刀一侧铡出的草很快就堆成草料山。

铡草看似简单，似乎只要有力气就可以，其实不然。与许多农活一样，铡草也大有讲究。当然，铡草的人确实需要有气力，这是必须的。像我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之辈，难以堪当铡草这样的重活。但是光靠蛮力那也是不行的，那只能是事倍功半。首先，铡刀磨得必须异常锋利，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是这个道理。其次是铡刀抬高的幅度很重要。其实铡刀作业是杠杆原理的最好运用，铡草的人不一定对杠杆理论研究得很明白、很透彻，但实践中一定要准确把握，才会既省力又高效，得心应手。填草的人也需要掌握一定的技术，抱在怀里的草捆大小要掌握准，草捆太大，铡草的人会很费力，影响进度；草捆太小，增加了铡草的频率，效率大打折扣。铡出的草的长度也要把握准，一般在二点五到三公分最合适。否则，草节过长，牲畜嚼不烂不易消化，影响牲畜长膘；草节过短、过细，铡出的草太碎，牲畜不爱吃。看有经验的人铡草，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艺术享受。填草的人端坐在压着铡头的木板上，左转身将草抱在怀里，右转身迅速把草送到刀床合一处，动作协调而潇洒。按铡刀的人，双手高高抬起铡刀的同时，双脚脚跟抬离地面，双手的力与全身的力合在一处，身形开合，刀落草断，一气呵成，声音清脆而整齐，循环往复，动作熟练，干净利索。有时两个人还会故意表演一番，填草的动作麻利，铡草的挥洒自如，铡草的速度很快，让旁观者看得眼花缭乱。这时候，这项很费力气的农活却成了一种艺术。我们的前辈有很多这种苦中作乐的表演，把枯燥、贫乏、脏累险的农活变成一种乐趣，想起这些，很让我们这些脑力劳动者汗颜，也为此羡慕不已。

铡刀除了饲养大牲畜铡饲草外，在冀东平原上还有一大用处。旧时，渤海沿岸的房子，全是垍疙瘩房，墙体经一年的风吹雨淋日晒，就会斑驳陆离。每年春天，天气转暖后，为了延长房子的寿命，都要对房子进行加固维修，土墙抹泥是少不了的。用来抹墙的泥，不是简单地把土和成泥就可以的，为了增加泥面的强度和韧性，和的泥里要掺上铡成短节的细草，功能如同当今的混凝土里绑钢筋一样，以保证墙体的结实。用来和泥的草一定要柔软，而且要有韧性，我们一般用马绊草。像铡饲草一样，把马绊草断成细节，和到泥里，这是每年春天农户家家院子里都会重复上演的活报剧。而今，农村的垍疙瘩房，早已被砖石结构甚至钢筋混凝土结构所代替，像铡草和泥这样的劳动情景也只能留存于曾经经历过的人们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