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妃甸补胎修车逐梦创业路
7年前,哥哥从工厂下岗,加入村里的工程队,辗转于各个施工现场,搬砖、铲泥、推小车,什么苦活儿累活儿都干。吃了一段时间的苦,有了些积蓄,哥哥买了辆五征农用车,在秋收过后,收稻草卖给乐亭的菜农,挣个差价。可这只是季节工,等秋收过后,没有稻草可收可卖时,哥哥就又闲下来了。
为了生计,哥哥和小舅子商量,搭伙置办了补胎修车的工具,把五征农用车装修了一下,开车上路,到曹妃甸找活儿去了。
2009年,曹妃甸建设如火如荼,一辆辆大型三友车满载砂石,从百里外的山区往曹妃甸运石填海,哥哥驾驶他的“流动补胎”车穿梭在这些大车之间,随叫随到。
尘土飞扬的大路上,载货大车一辆辆风驰电掣而过,几辆“流动补胎”的农用车停放在路边,有的车主满手黝黑拿着千斤顶为载重的大车卸下爆胎的车轱辘,查找、贴补漏气的部位,再把补好的车胎安装在大车上,交涉着补胎的价码,漆黑油腻的大手接过钱放在乘钱的匣子里。没活儿的时候,三五成群聊着天,饭点时大家换班到附近的小吃部吃上一口热饭,夜晚休息也在车上,把修车的工具放在一边,扯过被来一盖,混沌就是一觉,有时半夜也会接到求助的电话,马上发动车赶去救急。这就是哥哥和这些补胎人的工作生活剪影。
哥哥在曹妃甸补胎期间曾经有个小插曲。一年夏天,哥哥穿着拖鞋干活儿,旁边有一堆灰,他以为是早灭了的,没留意踩在上面,原来灰里面还有火星,就把脚烫伤了。嫂子和他小舅子拉他到医院时,他脚上粘的黑油让医生看不出伤情,嫂子赶忙帮哥哥洗脚。后来他小舅子夸张地说:“我姐夫那脚粘的油,用刷子刷都下不去,整整费了一瓶洗涤灵。”我们听了不禁心疼酸楚。
任劳任怨、诚实质朴的哥哥在“补胎界”是出了名的。从小受父亲“吃亏是福”家风的熏陶,他对谁都是“吃亏让人”,遇到补完胎兜里钱不宽裕的司机,他也不计较,爱给多少给多少,他总想,司机在外也不容易。这样不计较的风格,反倒让越来越多的司机都爱找哥哥补胎。
哥哥很少跟家人抱怨他工作的苦。十天半月回家一次,换换衣服,给父亲母亲买些吃的,给家里送些零花钱,讲讲他那边的事,一家人围在一起,听着哥哥的故事。父亲总是感叹说:“红卫在哪干事我都放心。”
一次,临近年关,我回家送年货,正赶上哥哥也在家,哥哥忙给与我同去的同事拿烟。我有些纳闷,临回去也没给家里信儿,父亲和哥哥都不抽烟,家里咋有现成的烟。哥哥笑着说,一次在小吃部吃饭,捡到一部手机,还给了失主,失主非得给买两盒烟,哥哥说不要,他不干。嫂子一旁调侃道:“你别还他,自己用多好。”哥哥一旁笑着说:“他比我穿得还破,我还占他便宜?”回来的路上,我和同事聊起了哥哥,我不无感慨地说:“虽然我哥哥干的是粗活儿累活儿,穿得不怎么体面,但是在我眼里,哥哥是那么的可敬可爱。”
哥哥的勤劳也换来了丰厚的收获。几年间,哥哥靠补胎挣的钱重新翻盖了房子,六间北京平宽敞明亮,五征农用车早已淘汰专供农用,家里还添了辆小轿车。
现在哥哥补胎用的车早已换成了金星牌双排载货汽车,他还和同村补胎的伙伴们租住了彩钢瓦的房子,再也不用蜷缩在车厢里过夜了。由于哥哥干活儿实诚守信,首钢京唐公司的一个车队把修车的活计承包给了哥哥,车队的队长看着哥哥他们没地方吃饭,还专门为他们办理了进厂食堂吃饭的卡。哥哥前两天打电话,说想办个税务登记,好对公干活儿时能开具发票,哥哥还说要跟更多的公司车队签修车承包合同。
看来,在曹妃甸修车的哥哥果真要当上老板了。
刘红娟